豆大的汗珠从楚川脸庞滑落，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，刀疤脸笑得开怀，脚却不留余地地碾着楚川的脚踝。
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，刀疤脸兴致盎然，他一点儿也不着急，很有耐心，光听声音甚至不觉得他在威胁别人。
“有点儿印象了吗？”
“还是不记得？不着急，慢慢想。”
“不，你别说，我猜你还是没想起来。”
楚川的嘴巴张合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，他感觉全身的关节都碎了，除了疼，再没有其他知觉。
刀疤脸显然已经不想从他的嘴巴里得到答案了，兴起的施虐欲让他控制不住他自己，只想听到地上这人的惨叫。
小君渺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，他，他答应过楚川不发出声音，不出去，可是……可是！
抬起头，准备大喊的一瞬间，他看见楚川的眼睛盯着自己所在的神像，那眼神里的坚持，无声地说着“我们说好了，你别出来”。
苏柒柒并不知道，如果此时此刻换作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，她只知道不在当下，不是当事人，谁都无法假设一个这样的决定。
她是打心眼儿里敬佩楚川的，一个毫无血缘关系，被自己救回来，仅仅只相处了一年的人，他都可以为他这么付出。
苏柒柒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这样，对于能做到的人也发自肺腑地尊重。
小君渺在神像里泣不成声，他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，才勉强不发出声音。
楚川露出了欣慰的笑，他闭上了眼睛忍痛，连闷哼都不想让刀疤脸听到。
“啧。”没有哀嚎和求饶的折磨有什么意思？刀疤脸加重了力气，楚川还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。
空中的月亮高高地悬在天上，夜凉如水，已近中秋的夜里，虫鸣都几乎听不到了。
小个子在破庙外冻得打着哆嗦，心里嘀咕着怎么去了那么久。
王少交代的事儿可得办妥了，他抖了抖手脚往破庙里走，偷偷摸摸地趴在窗户边，看见刀疤脸踩着一个人。
他眯着眼睛细细看过去，那人头发散落一地，蔫儿巴得像折了腿的兔子。
呵！那就是那美人跟着的青年男人吗！
见刀疤脸制服了他，小个子也小人得志起来，高着嗓门冲刀疤脸说道：“哥，这时候也不早了，人抓着没？”
刀疤脸斜着眼睛看了眼月亮，确实不早了。
“磨磨蹭蹭耽误老子睡觉。”他一把拎起地上的楚川，将他“拿”到自己跟前：“人在哪儿？”
楚川虚弱地睁开眼睛，正对上刀疤脸那一道狰狞的刀疤，他努力牵动着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看似笑的表情：“你爹不知道。”
说完就朝刀疤脸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。
“好好好！”刀疤脸怒极反笑，抹了一把脸上的吐沫大呼你有种。
他二话不说，一手掐住楚川的脖子，一手按住肩膀，胳膊上的肌肉暴起粗了一圈，额头的青筋也鼓了起来。
刀疤脸原是偏远乡里的屠夫，自小力气就大，一次买卖中和人起了冲突，失手将那人杀了。
原本乡里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将他降住了，可谁知他狂性大发，徒手将那几人都杀了。
乡里人都吓傻了，眼见着他走了，也再无一人敢拦他。
出走之后的刀疤脸身无分文，恰逢携美外出游玩的王少，他便要上去抢劫。
王少护卫也多，一时竟有些僵持。
王少见刀疤脸功夫不错又没啥是非观，就想收进来帮他做些暗地里的勾当。
刀疤脸一听不仅有饭吃，还有钱赚，甚至杀人也不怕有麻烦，当即就答应了。
就见他两手用力往外扯，楚川竟活生生被他扯断了脖子！
刀疤脸随手一丢，楚川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，那眼睛瞪得好大，血不住地往外流。
神像里的小君渺脑子里一声轰鸣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突然安静了，他愣愣地看着楚川不瞑目的眼睛。
那眼睛明明不久前还带着笑意，温暖地看着自己。
他睁大眼睛，眼泪汩汩地往下流，张大了嘴巴想要尖叫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都是他的错，如果不是他非要今晚出城，就不会遇见他们，楚川就不会有事。
苏柒柒也吓傻了，她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，下意识地向小君渺看去，看见小君渺失了神一样一动不动，只有眼泪没有停。
小个子捂住了眼睛，缩在窗户下面再不敢出声，生怕里面那位爷没尽兴，把自己也顺道办了。
刀疤脸甩了甩手上的血，不太满意，蹲下身，在楚川的衣服上擦了擦。
“那小兔崽子也跑不远。”他对窗外的小个子说，然后就仔细地环视了一下这破庙。
除了那神像，这破庙几乎都没有什么陈设了，供桌倒在地上，两个破烂的蒲团，一眼就能看全了。
他突然想到了什么，转身看向神像，庙里并不算明亮，神像的面目也看不清晰。
他的眼睛在神像上梭巡着，突然咧起了嘴，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“原来是这里！”
这神像的大小可不正好能藏一个人嘛？
他自听见动静到一路跟着走过来，并没有察觉有人溜走。
地上这男人听见他们说话没有跑走，还坚持要回这破庙，可不就证明了这庙里有他丢不下的人嘛。
他的脚程并不慢多少，所以没人能来得及逃走，那就只有可能是在这里了。
苏柒柒看着刀疤脸一步一步向神像逼近，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。
别过来，别过来，别过来，她内心狂喊着。
刀疤脸离神像越来越近，越来越近，小君渺此刻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有任何反应，只呆呆地看着楚川。
苏柒柒飘下去，挡在神像前面，可没有用啊，刀疤脸毫无感觉地穿过了苏柒柒。
他对神像也毫不尊重，一手捏着神像的头，一手抓着神像的肩，把小君渺和楚川两个人都扶不正的神像扶着坐了起来。
他上下扫了一眼，突然将头凑到神像眼前：“找到你了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