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见我没有回应，厉声呵斥收银员：谁说我不买？
以为我付不起账？
破卖货的狗眼看人低啊！
我冷冷道：我把亲密付关闭了，以后你买东西就问你的儿子要钱吧。
她语气明显急了：你什么意思？
死白眼狼，花你这么点钱心疼了？
妈妈从不敢和舅舅大伯哥哥们发脾气。
她的脾气永远只有我来承受。
那边响起了小孩的哭声。
是外甥。
我知道他一定又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来逼迫奶奶买玩具。
都是小学生了，他的心智低幼得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。
我真怀疑他不是超雄就是弱智。
果然是哥哥的亲儿子。
人人都说嫂子抛夫弃子，但我却觉得她做得对。
有这样的老公和儿子，未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电话对面的议论声更大了。
阿姨，你能不能管管你孙子啊，公共场合这么吵合适吗？
你到底付不付账，不付账就别堵在这儿。
就是，我一会儿还有事呢，别耽误大家时间啊！
她被众人围在中间指指点点，想要去拉地上的外甥，可外甥却躺在地上纹丝不动。
她额头上急的渗出豆大的汗珠。
丢下一句我不要了。
千哄万哄才哄好外甥，从众人的包围圈里夹着尾巴逃离了。
我挂掉电话。
调出了妈妈和哥哥所有的联系方式，统统拉黑了。
没有这个累赘的家，我的日子明显好过了许多。
不用再精打细算每一分钱怎么花。
给自己买了喜欢却一直舍不得买的衣服鞋子包包。
付了那套心仪已久的房子的首付。
搬进去的那天，我才终于觉得自己有了家。
可日子注定不会这样平静的过下去。
一个陌生的号码在深夜打破了平静。
我接通电话，那边是哥哥的声音。
周婷，你可以跟我们断绝关系，奶奶你也不管了吗，快点来医院！
奶奶一直住在养老院，我和哥哥每个礼拜都会轮流去看望他。
明明上次去护工阿姨还说奶奶最近的情况很好的。
我坐上出租车时才发现身体在不由自主地发抖。
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，奶奶千万不要有事啊。
我赶到医院时，奶奶已经陷入了昏迷，听医生说是突发脑溢血。
还好送来的及时。
让我赶快去交手术费用。
护士已经来催了三遍，手术费再不交就来不及了！
我这才后知后觉，他们先我一步赶来，却拖着迟迟不肯给奶奶交手术费！
我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。
忙飞奔到缴费窗口，交上了所有费用。
妈妈凑到我身边，语气凉凉地说道：你还挺有钱啊，不舍得给你妈花一分，给这个老太婆倒是挺舍得的。
我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。
如果你是来说这种风凉话的，那我跟你没话可说。
看着手术室的灯亮起，我才像被抽掉骨头似的瘫软在地。
后知后觉地发现，因为刚刚跑的太快，小腿骨撞到了台阶上。
正隐隐往外渗着血。
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痛。
我靠着墙壁，蜷缩在角落，脑子里乱纷纷的。
我想到当初妈妈说交不起哥哥的学费时，她试探着问要不要让我别去高考了。
奶奶拿出去她攒的所有钱。
面额都是一块，五块，五角......连一张面值超过50的都没有。
这叠钱皱皱巴巴，是奶奶捡了多少废品才赚来的。
她总是背着那个比她还高的背篓走在烈日之下，她的背弓得极低，她知道，孙女的未来在她的背上了。
可是满满一屋子的废品也换不来我的大学学费。
于是我去舅舅单位门口闹，去打滚。
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像白炽灯一样炙烤着我，可我不在乎，脸面是最不重要的东西了。
如果我赚够一套房子首付钱，不需要多大，带电梯就好。
我就能把奶奶接来一起生活了。
明明......就差一点点。
哥哥的声音把我从混沌之中拉了出来。
既然你想和妈断绝关系，那就把这些年她养你的钱都还回来......就四十万吧。
我茫然地抬头。
我没有钱了。
这不是假话，那套房子的首付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积蓄。
妈妈讥讽道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上次我们广场舞队的张婶儿说在售楼处见过你，你新房子在哪个小区我都知道，你别以为能瞒得过我。
只要四十万，我们家绝对不会再缠着你。
我看着他们居高临下的脸，只觉得陌生。
我冷冷开口：我没有钱，如果你们看我身上还有哪块肉值钱，剜了去卖钱吧。
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，哥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才作罢。
妈妈冷笑一声：你等着吧，这事儿没完。
护士火急火燎地跑到我面前：病人醒了，你们哪位家属去看看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