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子恩正念到唐诗三百首中,李延年的《北方有佳人》,脑海中想到的竟是席纪之。
“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。”
在这南明里,流传着一句话“古代有四大美人,而南明有两大美男。”席纪之or叶子琛,同一倾城绝色佳人,这基本不是诳语。
席纪之从小人就长得俊俏,就连女生都会逊色几分,皮肤极其的白皙,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,只是平日里不爱笑,若是见过他的笑容,倾城绝色定是形容他的,势必要迷倒众生一片。而叶子琛与他相反,叶子琛的好看是让人舒服的,有些温文尔雅的感觉。
只不过男生长得好看,不免惹人非议,像极了他那个妖媚的母亲,都说这是作孽啊,作孽。
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美的像个女人,这话听他要是听了去,非要动手不可,前些年他想把这白嫩的皮肤晒黑一些,便整个暑假拉着叶子琛和李妄打篮球,一个暑假下来,叶子琛和李妄倒是黑了不少,皮都晒暴了几层,而他呢,就是被晒的皮肤红点,该白还是白,才算作罢。
按李妄的话来说,大夏天的被他逼着打篮球就是受罪,自己晒到被班里的那帮女生,嫌弃了好久,结果想晒黑的人却一点都没黑,贼不公平。
叶子琛记得,他们仨第一次去酒吧长见识,这刚进去坐下没多久,就来了一个穿着暴露,花枝招展的女人看上了席纪之,一张就是嘴魅惑京片子:“这尖孙儿有女朋友了吗?”(尖孙儿北京话漂亮男孩)
他和李妄一听,这是被这个大姐给撩了啊,忍住笑意。
席纪之面露不悦,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,可是他从不打女人,脸色又臭了几分。
叶子琛一看,上前说好话:“这位姐姐,我们才是初中生。”
这位姐姐也明白了,看他们倒也挺稚嫩,临走前还不忘朝他们抛媚眼:“还是个雏儿,再长大点再来找我啊。”嬉笑着走远了。
留下他们满是尴尬,就特么被人调戏了,靠!
叶子恩却觉得席纪之的美在于他给她感觉,是那种薄荷味般清凉,时而让她头脑清醒时而一塌糊涂。神秘而充满诱惑,让她捉摸不透反而深陷其中,不能自拔。
每次当她看向他时,带着十足的羡慕,尤其是那白嫩光滑的皮肤,是她所没有的,这时席纪之总能感觉到她如饿狼一般的目光,深深的为自己冷汗一把。
他嫌弃的警告:“收起你那花痴一般的眼神。”
叶子恩一脸真诚:“西西,你皮肤像鸡蛋清,我特想尝一口,你知道的,我最喜欢吃鸡蛋清了。”还不忘咽了咽口水。
“你丫滚一边去。”他毫不犹豫,把叶子恩推到一边的角落里。
叶子恩蹲在角落,默默的划着圈圈诅咒他,让西西被我爆菊花,哼!以此泄恨。
“阿嚏!”他打了个喷嚏,觉得身后一阵小阴风,缩了缩脖子,莫非是被哪个小人给诅咒了。
席纪之因为长得美,少不了女生的告白,小情书啊什么的,有次甚至被人堵在学校门口,是隔壁学校的大姐大,不知怎么地看上了他,非要和他在一起不可,拒了几遍,却还是三番二次的来找他,弄的他没办法了把叶子琛拉来充当他的女朋友。
本来叶子琛就长的清秀,再换上女装带上假发,倒也挺像那么一回事。
大姐大看了叶子琛后,觉得自己不如他美,受不了打击,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骂他们是狗男女,着实让他俩不自在了一段时间,李妄经常拿这件事嘲笑他俩,说叶子琛有当鸭的潜质。
叶子琛免不了对李妄一顿痛扁,冷笑:“第一个就把你给上了。”
只能说当时年纪太小,不懂世事,后来席纪之着实后悔了一番,当时哪怕找个丑点的女生,也不能找自己的好兄弟啊,后面的事情如麻,怎么也理不清。
这几日气温逐降,开始变冷,顾曼君趁着最近没啥事,给叶子恩织了一件灰色兔毛的毛衣,格外暖和,整个人也跟着可爱不少。
叶子琛同席纪之一起上完周末的补习课,回到叶家吃饭,席纪之刚进门口,就看到了穿着灰色兔毛毛衣的叶子恩,像小兔子一样的正趴在电视上看美少女战士,还一脸得意的怒吼了一声:“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。”
叶子琛扶额:“恩恩,你这是在搞什么怪?”
“这是美少女战士哇,全班同学都在看呢,哥哥你真没劲。”
说罢,还摇了摇头。
倒是看到叶子琛身后的少年,两眼放光,软软开口:“西西,你今天真好看。”
少年穿着墨色大衣,体型修长,衬着肤色如玉般,她觉得像美少女战士里面月野兔喜欢的夜礼服假面,那样的帅。
叶子琛不服:“恩恩,我才是你的哥哥,你都没夸过我啊。”
叶子恩认真的回答:“我知道啊,可是你没有西西帅。”
小孩很是直白的告诉叶子琛。
席纪之扬扬眉,笑而不语。
李嫂把饭菜端上餐桌,然后唤他们过去吃饭,餐桌上顾曼君询问:“阿之、子琛你们复习的怎么样了?”
毕竟他们俩个就快要中考了,虽说他们成绩一向很好,但是作为家长还是理应多关心一下。
“妈,你放心好了,我和阿之没问题的。”叶子琛先开口,让母亲宽心。
“曼姨,子琛说的对。”席纪之一脸平淡。
顾曼君听到他们这么说,满意的笑了笑,弦月眉带着贵气和温婉,又嘱咐李嫂平日里在他们学习的时候,多准备点夜宵等营养品,男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
午饭过后,正是小憩时间,叶子恩从来不爱午休,在屋子里瞎晃。路过书房,房门半掩着,听到奶奶在和爷爷说些什么,叶老边喝着茶边看今天要批的公文,银边老花眼镜带在脸上往下滑,还要不时地往上搓两下。
叶奶奶坐在一旁织着东西,上下针勾着毛线,一针接一针,有些疑神疑鬼的开口说:“老头子,我以前听算命的说男生长的过于好看是祸害,我看像说的阿之。”
叶老停顿下来,放下手中的笔,:“胡说,阿之虽说面相长的是好看些,但是他的性子稳重,不骄不躁是我中意的。“
然后又补充道:“有句俗话,“乾坤颠倒掌权柄,男生女相帝皇命。”
叶奶奶一副并不认同的表情:“我不可不这么认为,算命的都说男生女相可是不祥之人。”
“你这老婆子竟信这些,这可是子虚乌有的事情,要是子琛的性子能有阿之一半我也就不担心了。”
“子琛哪里不好,我看这样就很不错,待人温和礼貌……”叶奶奶话没说完,毛线球滚落,拉出一道长线。
叶子恩从门口的地上把毛线球捡起来,推开门递过去:“奶奶,你的毛线掉了。”
叶奶奶接过来,重新把散落的线缠到毛线球上,慈祥地说:“谢谢恩恩,去玩吧。”
可是叶子恩很认真的望着叶奶奶,嘟着小嘴:“奶奶,你以后不要这样说西西好不好,恩恩会很伤心的。”
叶奶奶一怔:“你这丫头,偷听奶奶说话可不好。”
叶老边喝茶边大笑:“恩恩,这是护短了。”
她朝着叶老吐舌头,有些不好意思的跑了出去。
叶子恩走后,叶奶奶想了想阿之,又叹息道:“阿之这孩子也是可怜,从小就没有妈妈,那女人也走了有十多年了吧。”
叶老在公文上签上字,合上。才沉吟道:“既然席言平让咱多照料阿之,就多帮帮他吧。”
席家还是一贯的清冷,平日里没人屋子里也渐渐没了人气,像这房子的主人一样,高冷的很。
他从信箱里拿出来,爷爷从军区寄回来的书信。独自在书桌前端坐,把信展开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。
阿之:
我已离家十个月有余,你一切可好呢?
爷爷我一切都好,身体你不用担心,你爸爸也安好。你爸爸同我告诉你,他很挂念你,大约今年能回来陪你一起过年,你是否也会同你爸爸一样的开心?
不知你一人在家是否习惯,我说给你请一个阿姨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,你却不肯,你说你还是习惯一个人,多一个人来照顾你会不习惯。临走前我已拜托好友,你叶爷爷一家多多照看你,我也能放心许多。中考即将来临,不过你的功课我一向不担心,但也不能大意,自傲。只是你的毛笔字切莫要疏于练习,记得要每天练习两至三小时,这样才笔法才能流畅成型,也能好好磨磨你的性子,切记。
家里窗台的山茶花记得浇水,我料想近日会开,可邀子琛、子恩、妄儿前来闻香,不过一切还是随你意就好。
阿之,到现在我和你爸爸依旧自认为对不起你,没能好好照顾你,没能让你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,也没能让你享受一天的母爱,爷爷至今内疚,还是愿你不要责怪爷爷。
爷爷言平于1999年11月书。
少年泪落,心中喃喃自语,爷爷我怎么能怪您呢,每天在心中感谢您千万遍。
家里的山茶花,果然如席老料想的那般盛开了起来,颗颗鲜艳饱满。席纪之还是邀请了子琛、子恩、李妄一起来家里一起欣赏,不过一起前来的还有颜微。
刚进屋子里,叶子琛便闻到一阵清香,开口问道:“是不是席爷爷种的山茶花开了?”
席纪之回应道:“嗯,开了,在窗台,你们可以过去看看。”
窗台很大,摆满了各色的山茶花,席爷爷爱花,更爱种花,夏天种月季,秋天种昙花。
但叶子恩却最喜欢白山茶,给人冷清的感觉,就像席纪之那般。
“姐姐,你看那边的山茶花开的更加好看。”叶子恩叫着颜微,想让她也看看。
颜微看着某处愣了神,一时间没有听到叶子恩在叫她。
叶子恩顺着她方向看过去,正是叶子琛在山茶中同席纪之和李妄说着话。
叶子恩笑了,干咳一声:“颜微姐,你喜欢我哥哥对不对?
颜微听到这句话,脸色微红:“就连你都看出来了,你哥哥又怎么会不知道呢?”带着少女花季般的忧伤。
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。
叶子恩嗔道:“颜微姐,我哥哥还没有女朋友噢,你还有机会啊。”
颜微这时舒展了眉头,再次看向叶子琛的方向:“是啊,我还有机会。”
颜微喜欢的叶子琛,如画中仙一般儒雅美好,她想,自己这辈子都难以追上他的步伐,不如就这样看着他,静静的看着也心满意足。
少年从书房拿出一个老相机,有些年头的尼康FM2,他说,你们站在山茶花那,我给你们合张影。
李妄道:“阿之你也过来和我们一起啊。”
叶子恩也附和:“对啊,西西过来嘛。”
少年摆摆手,我不喜欢拍照,再说我过去了就没人给拍照了。
叶子琛深知他的性子,开口道:“你们别勉强阿之了。”
叶子恩站在中间,身旁站着叶子琛和李妄,她有些失落。却听到他的声音温柔:“恩恩,看镜头。”
后来当照片洗出来时,他在唤她,她茫然的在看着他,叶子琛笑得温柔如水,李妄七颗大白牙全漏,颜微看着身旁的叶子琛,手揪在了一起。
她伸手拉了拉席纪之的衣角,促狭的眼睛中漾着笑:“西西,你能再给我拍张吗?”
他低头俯视,已到他腰间还往上的小女孩,点点头,示意她站好。
她笑着对着镜头说句“茄子。”
她说:“照片洗好了,要给我送来哦~”
年旧的相机承载着岁月的痕迹,它记录着许多人的年少的模样,哪怕多年后再看到相片,他依然记得,那时的叶子恩站在白色山茶花中间笑得多么开心,大眼弯成月牙形状,他在镜头下被这个笑容渲染,在心中开出了一朵不为人知的花儿。
照片洗好许久,他依然搁浅着忘了送,她忘记了,他也忘记了,他们都忘记了,在之后的某个夜晚中他再次拾起,提笔,落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