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的伤也无大碍,不过她想见您。”浅竹答道。
“那带她过来便是。”
浅竹点点头,去厢房里找柳茹了。
不一会儿,柳茹就随着浅竹进来了。
她朝沈纪辞跪下,感激道:“多谢小姐救命之恩,从此,您便是奴婢唯一的主子,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,待奴婢将父亲安葬后,便来您身边服侍。”
从自称来看,柳茹已经将沈纪辞当做主子了。
“我买下你,只是不忍你遭了孟奇均的毒手,并非是想让你做我丫鬟。”沈纪辞说道。
“小姐买下了奴婢,便是奴婢的主子,我父母双亡,已经无处可去了,小姐,您便让我跟着您吧,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。”柳茹恳求道。
沈纪辞也想到了柳茹的身世,如今她确实无处可去。
如今沈家与孟家算是结了仇了,孟奇均不敢拿她如何,却可以将气撒在柳茹身上。
想到这里,沈纪辞同意了柳茹的请求。
“罢了,那你便跟着我吧,你可会些什么?”
“奴婢家里从前是开医馆的,不过奴婢只略识些草药,但我算数极好。”
沈纪辞知道柳茹会算数,但是有些惊讶了,便问道:“想必你也是识字的。”
“奴婢识字的,当初家里还算富裕,给我请了先生。”她想到从前的日子,眼神都变得灵动了几分。
“这样吧,你先在我这儿拿了银子去,将你父亲安葬之后再来我这儿。”沈纪辞说道。
“是,小姐!”
柳茹朝沈纪辞磕了头,才退出门外。暮云领着她去拿了十两银子,又安慰了几句,这才将她送出府去。
天阶夜色凉如水,云袖笙歌舞难休。
孟奇均此时正在乐台前喝着美酒,品着佳肴,看着舞姬柔软的腰肢,白日里的恐惧早抛到了九霄云外……
“有本启奏,无事退朝!”金銮殿上,林全例行公事地喊到。
“陛下,臣有奏!”御史大夫韩文清说道。
韩文清是沈家老夫人的嫡亲弟弟,其母亲去的早,家中又有庶母,全靠沈老夫人护着长大。
韩文清为人清正,处事公允,且十分护短。
“韩爱卿有何事啊?”成帝微微有些不耐烦,他还想回去陪李夫人呢。
“回禀陛下,孟庭州之子孟奇均长期横行霸道,残暴不仁,强抢民女,这些年来,被其害死的女子不计其数。孟庭州身为国子监祭酒,应为天下英才之表率,却连自己的儿子也教不好,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,可见其立身不正,臣私以为,孟庭州此人,不配做天下英才之榜样,不配担国子监祭酒一职。”韩文清一番话掷地有声,砸的孟庭州不知所措。
他不知自己儿子又闯了什么大祸,只得满头雾水地跪在地上喊冤。
孟庭州此人学问倒是极好,可惜出了个混账儿子。
“哦?竟有此事?可有证据呀?”成帝问道。
“回陛下,臣有证据!”
成帝示意林全接过韩文清手里的证据
成帝召开,上面是受害女子的家属写下的血书,还有一些是证词,受害者多达几十人!
“孟庭州,此事你怎么说?”成帝没想到竟有这么多受害者。
他有些恼怒孟庭州的不争气。
孟庭州是自己提拔上来的官员,上任才不过半年,如此教子无方之人竟得到了重用,那百姓岂不是会认为自己是个昏君?
“臣有罪,是臣没教育好儿子。请陛下责罚!”孟庭州带着满脸愧色说道。
“你知错便好,如此,便撤去你国子监祭酒一职,着降为兰台令史!至于你儿子孟奇均……赏他五十大板吧,另外,终生不能入仕。”
“臣,谢陛下隆恩!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,孟庭州心里发苦也不得不谢恩领旨。
国子监祭酒是天下英才之表率,虽无实权,但却有很大的升迁机会;而兰台令史只是个典校图书的闲职,不出意外,一辈子也不会有升迁的机会。
“陛下圣明!”满朝文武皆喊道。
下了朝,孟庭州不顾百官的指指点点,让侍从驾着马车一路飞奔回了府上。
下了马车,直接进了其夫人刘氏的院子。
“老爷回来了,可是有什么急事?”竟跑的这么累……刘氏后面半句话还未说出来便被孟庭州一巴掌抽回了肚子里。
刘氏这是第一次被打,还是当着许多丫鬟仆人的面被打的,既是委屈又是不解,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“老爷一回来便打人,这是何道理?”林氏委屈道。
“哼,你这愚妇,都是你教的好儿子!”孟庭州对刘氏骂道,又扭头吩咐管家:“去把那个不成器的狗东西给我绑来!”
管家得令,带着人去了孟奇均的院子。
去时,孟奇均怀里还搂着女人,看着歌舞,好不自在!
“少爷,得罪了,老爷请您过去一趟。”管家进门,看到了这幅场景,叹了口气,拱手对孟奇均说道。
随即,示意几名小厮将孟奇均架着去了正院。
“狗奴才,你们干嘛呢?行不行我把你们剁了喂狗!”孟奇均挣扎着吼道。
可管家等人听命于孟庭州,并不怕他,只装作耳背听不到的样子。
奴才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,但都知道自家老爷正在气头上,不敢有半点儿的耽搁,只半刻钟,便将孟奇均带了过去。
“娘!你看这群狗奴才,居然敢押我!”孟奇均喊道。
“你给老子闭嘴,废物,你又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?好事”这两字,孟庭州咬的尤其重。
“老爷,均儿一直都很听话,怎么会干坏事呢,你是不是误会他了。”刘氏着急道,生怕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。
“你给我闭嘴,你以为他往日里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?”孟庭州朝刘氏吼道。
又转过头恨声道:“你读书不成器,偏爱女色,因为这个惹出了多少乱子?你以为你母亲私下与你一起解决了我便不知道了?只要没惹出大乱子,我便不管你。可如今却是不成了。
你说说,你倒是惹了何人!为父刚坐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,不过半年,便因为你被撸下来了!都是你干的好事!你这逆子!”
“均儿,你赶紧说说,你是不是得罪谁了?”刘氏劝道。
“娘,我最近,最近安分着呢,,没,没得罪人……”孟奇均嗫嚅道。
夫妻俩一听就知道他说这话都是心虚的,哪里还不知道他在撒谎?
“好哇!如今已到这份上了,你还不愿说实话?你是要害死全家吗?”孟庭州怒道。
刘氏听了这话,心里也慌了,“老爷,究竟发生了何事啊?怎会如此严重啊?”
“今日在朝堂之上,韩文清弹劾我教子无方,纵子杀人,不配为天下英才之表率,还呈上了这孽子杀害了那些女子的罪证!我真是辩无可辩!如今,还不说实话!也不知是得罪了谁……”说到这里,孟庭州悠悠的叹了口气。
“均儿,你赶紧跟你爹说吧,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?”刘氏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,再次开口劝道。
“娘,,我,我没得罪人……”他还是不敢说。
孟庭州见他还不知悔改,不说出得罪了何人,暴怒地一脚将孟奇均踹翻在地,还不觉得解气,又补上了几脚。
“孽子!管家,上家法!”
“爹,爹!我错了!我说,我说!”孟奇均哭道。
孟庭州瞥了他一眼,不发一语。
“两三日前,我在街上看中了一名女子,便想将她强抢回府,打伤了她的侍女,还绑了她,……后来,沈锦沅将我打了一顿,说那女子是沈锦沅的亲妹妹,镇国将军府三小姐,后来,沈锦程也来了,将我骂了一顿,便带着那女子走了……”
“你居然敢绑了镇国将军府的小姐!你是活腻了吗?这么大的事,事后为何不同我讲?”孟庭州质问道。
“我想着沈锦沅将我打了一顿,沈锦程也骂了我,这事儿便是两清了,而且,,,我怕爹您骂我……”
“骂你?我恨不得打死你!那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!也是你能惹的?你还以为你绑了人家,是你被打一顿就能抵消的?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蠢?啊?”孟庭州又给了孟奇均两脚,转身拿过管家手里的鞭子,狠狠地抽在他身上。
孟庭州下令禁足了孟奇均,又吩咐刘氏备好礼物,这才任由仆人将孟奇均拉下去。
此时孟庭州站在庭院里,想着自己的仕途,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。
他鞭挞儿子并非是因为他害死了许多人,而是因为影响了自己的仕途。
说到底,他只在乎自己。